口疮好发于唇内、颊、舌、上腭等处，民间常谓“上火”，看来此证与火攸关。火有真假之分：实火，每因肝胃之气多余；虚火，常系心肾之阴不够，也有因元阳败竭，火不归原者。臣字门儿科第五代传人孙浩对口疮的医治，离别使用滋阴潜火、泄木平火、通腑泻火、温阳摄火四法，现讲解以下。

肾虚火浮滋阴潜火

江某，男，45岁。患者舌边、舌底各有绿豆大溃疡一枚，痛如火灼，进食尤甚，夜多躁扰难寐。左耳若扪，自发蝉鸣，五心烦热，口干多饮，饮后不解，舌尖边红赤，舌苔中部薄黄，小溲黄热，脉细数。腰部酸痛经年。证属肾阴不够，肾火浮越，心阳亦随之上亢，治以滋阴潜火，交通心肾。处方：生地黄12g，玄参12g，炙龟板24g（先煎），知母10g，盐黄柏10g，木通3g，甘草梢6g，黄连3g，肉桂3g（后下），生龙骨30g（先煎）。7剂。

二诊：药后舌体红赤转淡，溃疡见敛，灼痛已解，夜能安寐，小溲黄热亦减。前线去木通，加卷心竹叶20片。7剂。服后诸症悉瘥。嘱患者服用中成药知柏地黄丸或六味地黄丸以滋养肾阴。后随访年余，未再复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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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证为阴虚口疮。耳鸣、腰酸、溲热，显系肾阴不够，肾火偏亢；舌尖边红赤破溃，乃心火上炎之征。方中知母、黄柏、地黄、龟板泻相火，滋肾水；黄连、肉桂交通心肾；甘草梢、木通与地黄投合仿导赤散之意，引心火下达小肠；龙骨与龟板合做共奏敛阴潜阳之效。

肝经火烁泄木平火

刘某，女，46岁。患者一贯性躁易怒，旧年因与人丁角争论，情志过激，遂患口疮。历经数月，时发时收，近则绸缪不愈。诊见：舌边双侧各有绿豆大溃疡一枚，进食苦痛，胸闷，嗳气，两胁攻撑做痛，口干口苦，五心烦热，舌红苔黄厚，脉弦。测血压/mmHg。证属肝失条达，气郁化火，拟泄木平火法治之。处方：醋柴胡10g，炒黄芩10g，炒山栀9g，生白芍12g，炒川楝子10g，娑罗子10g，木胡蝶4g，碧玉散30g（布包），生赭石30g（先煎）。7剂。

二诊：药后口疮已敛，痛止，口干苦亦解，情志较前恬适，血压/90mmHg。原方继服7剂。药尽后口疮平复，嘱一贯勿生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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怒气多因气郁而成。《医碥》谓：“郁未有不为火者也，火未有不禁郁者也。”本例为肝经实火之口疮，方取柴胡、黄芩、栀子清肝；川楝子、木胡蝶、娑罗子疏肝；白芍、碧玉散、生赭石敛肝、凉肝、镇肝，肝平火靖，口疮自愈。值得一提的是，木胡蝶轻佻如翼，有掩护黏膜之功，可用治口疮；碧玉散中含有青黛，乃是抑制之品，成药“锡类散”亦用青黛，均为医治口腔溃疡的罕用药。

阳明火炽通腑泻火

秦某，男，42岁。患者一贯喜进辛辣香燥之品，近一周来，颊内右边、下唇内缘各有豌豆大溃疡一枚，痛楚难忍，畏食，自诉口中臭秽，并感口干口苦，大便干结难明，下腹胀痛，小溲黄赤。舌红，苔黄厚而糙，脉滑实有力，证属胃中积热，阳明火炽，上熏外窍，治以通腑泻火。处方：生山栀10g，连翘10g，黄芩10g，生大黄9g（后下），玄明粉9g（闯入），天花粉15g，浙贝母10g，六一散30g（布包），淡竹叶6g。2剂（第2剂隔日服）。

二诊：药后当日中式3日共泻5次，大便先硬后溏，口疮亦已抑制，灼痛大减，苔尽退，口转润，溲淡黄。原方去硝、黄，加麦冬15g、石斛15g，3剂。药尽后口疮病愈。嘱患者一贯少进食辛辣香燥之品，以防复活胃火，后随访年余未复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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胃热口疮有因胃阴不够、虚火上炎者，证见舌红少津，甚或舌如镜面，较罕见便秘及下腹胀痛之征，脉多虚数；有因阳明热结、胃火上犯者，证见舌苔黄糙，大便燥结，少腹胀痛，脉多滑实。前者宜甘寒养阴清热，后者须苦寒通腑泄热。故本例取凉膈散意加天花粉、浙贝母、六一散泄热、利膈、散结、清燥。二诊去硝、黄，加麦冬、石斛，于清泄余火中养阴润燥，而获病愈。本案为实证，故收效快捷，究其病因，不啻与患者一贯饮食习惯相关，因此从饮食习惯上交代患者是杜杜口疮复活的治本之策。

阳虚火僭温阳摄火

黄某，女，67岁。患者口舌生疮已近一年，此伏彼起，绸缪不愈。嗣后即大便溏薄，逐日2~3次，曾服中西药医治，效不显然。刻诊：面色灰白，精力委靡，反映痴钝。颊内右边、舌底、上唇各有溃疡一起，如绿豆巨细，色淡红。诉口中有冷气，唾液清凉，胃脘部如凉水灌溉，畏寒喜温，纳少，苔薄白，脉沉细。血惯例：血红卵白80g/L。粪惯例：质稀，色淡黄，不用化食品（＋）。证属中阳不够，严寒内盛，无根之火上僭。治以温阳摄火。处方：党参10g，茯苓10g，炒白术10g，炙甘草5g，陈皮5g，炒白芍9g，炮姜9g，肉桂5g（后下），炒泽泻10g。7剂。

二诊：药后便薄转稠，日行2次，口冷、脘凉已趋好转，口疮抑制。上方加淡附片10g（先煎），肉桂加至6g，煅龙骨30g（先煎）。7剂。

三诊：药后口疮已愈，便溏转实，因患者年龄已高，补益之品弗成峻猛，宜徐徐图之，故补益脾肾之气，嘱服用中成药参苓白术丸、金匮肾气丸缓固其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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阳虚口疮为内虚寒外假热之证。患者老迈体弱，脾肾皆虚，理宜温阳摄火。方中设理中之品，旨在温中宫之阳，加桂附壮命门之火，用龙骨潜游离之火。清朝吴仪洛《本草重新》云：“凡口疮用凉药不效者，乃中气不够，虚火上炎，宜用反治之法，参、术、甘草补土之虚，干姜散火之标，甚者加附子或噙官桂，引火归原。”此即对阳虚口疮而言，确为阅历之谈。

本案经汤药医治后口疮已瘥，但虚寒体质尚未完整矫正，故用成药丸方徐缓图之，以纠体质之偏，乃治病求本之意。

本文摘自华夏中医药报，做家时乐、高军、朱明馨、孙若愚/病院